“所以说，今天我还是交白卷好了。”
终于到达终点了。迂回、迂回再迂回，这样一来，想必应该服软了吧。
毕竟刘璃这家伙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不行……”
李琅琊站起身想要离开，结果却被首先站起来的刘璃一把按了下去。
咦……奇怪，导演，剧本貌似不对啊。
这里应该是我摸摸她的头以后她就让我离开的治愈场景才是。
“你走了，我怎么和老师交代……”
结果，还是这个问题吗。
完蛋了，对于剧情的走向，自己只思考到了目的达成那里……完全没想过失败以后的情况。
“要不这样吧……你帮我写好了。”
这样一来既有分数，也不见得会弄脏自己的手。
“那怎么可以！我可是监考员啊——”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这个身份啊。
“总之，你不能走着先。”
说着，刘璃擅自搬起自己的椅子，放在了李琅琊的一旁，然后十分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坐了下来，大有“今儿老娘哪都不打算去了就好好看着你这厮”的势头。
大概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像是“我是这个家伙的女朋友”那一类正宫宣言了。
“这……”
诶……整间课室这么大，就算是以监考为目的，这家伙也没必要将椅子搬到考生旁边啊……难道不知道考生压力会很大的吗？要死，还是这种公园情侣两人椅的效果。
虽然在边缘位置上，勉勉强强不会碰到她的身体，但只要自己稍加动弹，就会立即碰到她，就是这样非常绝妙的平衡位置。
说是监考的话，这怎么想也做得太过了。
但另一方面，若是李琅琊这边挪动位置的话，搞不好又会被认定为什么想要逃跑的行为，到时候说不定有什么更加不得了的东西出来。
总之。
总而言之。
还是保持着身子不动好了。
“盯……”
“……”
“盯……”
“……”
“那啥……你不要这样盯着我好吗，总感觉很恐怖，压力很大啊。”
“你快点动笔我就不盯你了。”
“……你这不是分明在逼良为娼吗……”
“才没有咧，你写完这张试卷我就让你走。”
“那写不完呢？”
估计她没有想到现在可是临近学校关门的时分了，一旦有保安催促的话，不走都不行。
“没关系。”
嗯？为什么她能如此自信满满地说出这句话……难道说……
“我等一下去办公室打电话和教导主任说好了，以学习为目的而留在学校过夜特别破例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句话完全就是“只要我一个电话想在学校做什么都可以”了嘛。
果然是太低估刘璃的能力了。该说她真的是不愧“活着的传说”这个称号吗？
但是，这样原则性的问题不能放弃，只能找出与刘璃所坚持的道路相互平衡的那点。
所谓“妥协”、“退让”，大抵如此。
“要不这样吧——”
李琅琊尝试着提出具有建设意义的条件。
“今天就不做试卷，你继续帮我补课，然后过一点时间你出好全新的试卷以后，我再来接受补考好了。”
“诶？”
看来，过于认真的人的脑袋，果然都只能单线程工作……转得比较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起来的话，数学老师确实没有为自己定下任何deadline，换而言之，补考能在随时进行，不一定要选择今天完成就是了。
“如果怕我不懂的话，你就出简单点咯。”
李琅琊这么补充道。
这样的条件，确实充满着诱惑力。
“唔……听起来不错，那就这样办吧。”
喂，你这未免接受得太快了吧？
难道你不知道“确实充满着诱惑力”后面会跟着“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这句话吗？
“那就事不宜迟，开始补课吧。”
不知道从哪里掏出那本厚得可以挡住子弹的黄冈练习册，刘璃对着李琅琊微微一笑。
然后。
她依旧是紧贴着李琅琊，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真是让人尴尬的场面……不幸的是，在这其中唯一感到尴尬的人，似乎只有李琅琊而已。刘璃则是教书育人不亦乐乎的样子，压根没有察觉出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由于位置和身高的局限，李琅琊的左手完全不敢动弹，余光中不断检测着左手的轻微动作，若稍有不慎的话，手肘真是会戳到刘璃某些不应该被男孩戳到的重要部位……不对，女孩也不能随便去戳吧？
“这题……应该这么解……你的方法虽然没错，但是太繁琐了，一旦有一个计算错误的话，整道题就没分了。”
从短衬衫里伸出的手臂，指点着题解，不经意间却碰到了李琅琊的手肘。凉爽柔软的触感，使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被她的胳膊所吸引。
话说回来，虽然南方的天气，一向冬夏不分，但今天还真够热的……明明已经是进入十一月了。
是因为旁边有这家伙在……吗？
李琅琊，很清楚自己的体温正在上升。
只是单纯想不清楚为什么一靠近女孩子，就会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呢。
如果只是香波的味道，长头男生的头发味道自己也经常会闻到，但女生的那种味道似乎有所不同。
令人有点迷迷糊糊的味道，却能让人心里踏实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股味道，心脏一会儿跳得很快一会儿又很平稳。
该不会生病了吧……
总而言之，有点像是夏季伤风的情况。
别想了。
抛开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到题目上。
再过不久就是大题了。计算量足够大的话，就不会把心情放在这些琐事身上。
为了让心情平复下来，少年轻触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怦然作响。
为了不去在意这件事，李琅琊尽量将视线远离一旁的少女本体。
桌子上，她负责指点自己的手指，却如闯入猎人瞄准镜的兔子一样，映入眼帘。
随着题解顺序而不断敲击着习题册的手指，白皙而纤细，像是钢琴家那样。
虽然说是完人中的完人，在这之前，却也没听说过她学过什么乐器。
视线从手指转移到白皙的手臂上，然后是娇小柔软的肩膀……透过纯白的夏季衬衫上纽扣的间隙，能看到其下的、那黑色蕾丝边的……
好成熟的风格……原本还以为她会更加少女一点的。
最后，与她四目对视。
“嗯？”
太过吃惊了。
这让李琅琊不由自主地别开视线。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会看向这边啊！
虽然自己的举止着实是形迹可疑，不过，一时间用那种毫无防备、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我是犯规吧！
这样一来，不就成了只有用奇怪的眼神瞥向她的我错了吗？
等等啊等等。
我们明明连朋友都还不算是，为什么却有这种感觉……还是说不是朋友的男女之间才会有这种感觉吗？
转头望向反方向，却从走廊的玻璃窗上看到了刘璃的身影。
玻璃窗上反射出有些惊慌失措的她，正忙着从书包里拿出纸巾，然后哆哆嗦嗦地抽出了一张，拼命擦拭着明明没有半点污渍的眼镜。
这该怎么办……总不能埋着脑袋继续做练习册吧……
就在李琅琊万分纠结的时候，口袋里熟悉的振动忽然而至，这时间踩点之精准，就像是事先做过练习似的……嗯，总之，自己是得救了。
“我接个电话。”
“……诶？哦，好的好的。”
好在一紧张起来，无论平常多么谨慎的家伙脑袋都会掉链子——刘璃她现在完全忘记了不允许携带手机上学这条校规了，如果是平时的话，绝对会被她抓着好好训一顿的。
什么？学习委员也管这个？
我不会和你说其他班级干部在刘璃面前基本从来都是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
结果，李琅琊怀着忐忑不安又有些许侥幸的心情接通了电话，话筒里传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接电话太慢了，不是吗？从我拨通电话到你接通为止，一共花去了四十五点三秒，不用说你现在应该是很幸福地在课室里依偎着亲爱的学习委员怀里做着课后练习册吧？你下一句话是‘咦，为什么你会知道’。”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
糟糕。这不是完全被看透了吗？
李琅琊自知在不经意间发出了很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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